下降头?巫术百科?北影节展映《南巫》你根本没看懂
不过,比这件事本身引发更大讨论的,是这部“降头片”令人细思恐极的文化隐喻。影片也在目前的北京国际电影节进行展映,引发观影热潮。
时间拨回1987年,马泰边界吉打州象屿山下的小山村,村民日复一日过着平静甚至略显无聊的生活。
小村民没什么大愿望,阿昌只希望神灵保佑一家三口平平安安,这位虔诚的拿督公信徒每日到家里神龛前拜拜。
这天,阿昌在神龛里见到一条蛇,认为是拿督公化身,忙着追逐毒蛇的他不慎打破暹罗裔邻居阿南家的屋墙。
但途中阿南出车祸死了,其母阿kaew姐的哭声,让村里一直弥漫一种悲伤氛围,直到她离开象屿山回泰国。
两周后,在稻田里抓鱼的阿昌却突然晕倒,众人合力将阿昌带回家,有人质疑:他是不是冒犯什么脏东西了?
阿燕回家发现儿子在家门口不敢进去,原来在二楼养病的阿昌摔碎窗户,念念有词说开窗户等人来接自己。
种种异象将阿燕推向神灵一方,她去暹罗寺庙求神,为她排忧解难的拿督公神棍说,这一切都是夫妇二人冒犯神灵的后果,并给她一份圣水拿回去服用。
走投无路的阿燕,终于在朋友帮助下敲开马来巫师Tom伯的大门,对方告诉她给丈夫解降的方法,待她将法器插入门前大树下,一切答案便明了。
与一般惊悚片不同,《南巫》既不是一惊一乍的美式恐怖,也不是邵氏人头满天飞的复古恐怖,反而透着一股文艺气质,毕竟整个故事最吓人的镜头,也不过是所谓“降头”盘踞在女主车顶而已。
真正让《南巫》被热论的,恰恰就是作品主题与表现形式的对冲,而强化这种调性的方式,是动静结合的视听语言和场面调度。
平日,象屿山日常非常平静,物质并不丰裕的80年代,青山绿水和男耕女织构造一种祥和幸福的图景,甚至有几分油画感。
当怪力乱神和巫术在夜晚降临后,长时间的固定机位里只有那个“它”在蠕动,这种手法更多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风格化的行为艺术。
在一动一静的视觉背后,女主角阿燕为救丈夫而寻找的三种神灵情降法事,则缓缓铺开上世纪八十年代马来西亚群居文化地图。
至于阿昌撞坏阿南家门板时路过的“天官庙”,也是道教,但剧情明里暗里指向的下降头者——阿南的妈妈阿kaew姐使用的却是泰裔巫术,吐铁钉和精神不济就是常见的表现。
阿燕解降的过程,还涉及了佛教、遇到神棍、碰上山神婆婆的化身和马来巫师Tom伯,这些信仰不同、方式有别的秘术背后爱情降头术 步骤,其实是马泰边界的复杂关系。
与其说《南巫》在用阿燕的经历探讨究竟什么信仰是对的,不如说它是在用这些追寻探索一种身份认同:在颠沛流离的文化变更中,个体该如何在故乡与异乡中找到自我?
将个人经历与创作结合,是很多导演处女作感人的原因,《南巫》同样来自导演张吉安对童年的回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部貌似惊悚的电影里始终流淌一股带有怀念意味的文艺气息。
《南巫》之所以设定在1987年,是因为当时处于马来西亚民主历史上最黑暗的时刻,马来西亚警方援引1960年内安法令,以危害国家安全为由逮捕了107名朝野政党领袖、华教人士、环保分子、社运分子以及宗教人士,华人地位一落千丈。
作为普通华人,中了降头的父亲阿昌,其实隐喻着当时中文媒体被关闭、华人教育机构被控制的失语状态。
她悠悠讲述着象屿山的历史、有来无回的珂娘,用这种看似浪漫的遗憾来发出心底质疑:华人和这片土地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作为一部类型常见但手法特别的文艺惊悚片,《南巫》凭借十足的年代感和克制的叙事节奏,确实给观众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过,对于不了解马来西亚文化的异国观众而言情降情降术,片中出现的各种神明、巫术和日常,其实有很大距离感,尤其是阿燕四处奔走求助,提高了故事的理解门槛,再加上不同国家对怪力乱神的态度,《南巫》是一部带着文化隔膜的作品。
但,在极有可能出现的“一头雾水”状况之外,《南巫》的日常生活与阿昌、阿燕一家人的故事,却有一个能够引发共情的基点——所有能力有限的个体不过都是在各种各样的边界中寻找自己的位置,这些人与边界的对话,一直都在悄悄上演。